Love, the City

我很不喜歡唱歌。

好啦，我承認，我內在很喜歡唱歌，可是因為小學時，當我在家大唱飛鷹三姝（註一）的歌‭ ‭，被那大我五歲的小姑姑笑說是破鑼嗓子之後，我就不大愛唱歌。所以每次朋友找去錢櫃唱歌，我總是意興闌珊，一想到在十幾個人面前被發現荒腔走板就很尷尬。

可是，我挺喜歡少數人去唱歌的，念書時不學好愛蹺課，總跟學姊兩人去上早上七點到十點的超便宜早場。失戀時也有過五個女生去唱歌，拜託歌聲好的女生唱王菲的歌給我聽，然後自己唱完劉若英的歌之後，全場女生跟我一起哭得唏哩嘩啦！

對，就是劉若英，每次，我去唱歌，幾乎都只唱劉若英，內心大概有幾十首的劉若英想唱，但老是不好意思，只好挑個三首歌過過癮。

從〈為愛痴狂〉、〈決定〉、〈一輩子的孤單〉、〈我的失敗與偉大〉、〈光〉、〈別人〉……以及某夜我跟好幾位女生朋友在小酒館裡大唱的〈後來〉。

那夜我們在酒館裡，大聲唱著：「後來，我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話沒說出口，但淚水卻在腦海裡打轉，遲遲不肯落下來。

我想，劉若英的歌，是有這樣的魔力吧，總能把人帶進很深很深的記憶裡，那種難過悲傷、寂寞孤單，想自溺又有點逞強的心情，非常非常符合都會女性。

我們總是假裝，假裝自己很好，假裝自己不會不快樂，假裝自己不愛這個人了，假裝自己也許不需要戀愛、假裝自己可以一個人，就是可以很好。
我們也試著讓自己很好，維持著良好身形外貌、運動、旅行、享受美食美酒、沒事去做美體美甲保養、遇到喜歡的男生時，適恰地享受心動，傷心時，去大哭。

在愛情裡因為自大傷害過一些人，然後後悔時那些人已經走遠；年輕時，老覺得工作比愛情重要，輕易地覺得，要重新愛上另一個人很簡單，只是工作的機會或許只有一次，只要有著備受肯定的未來、實現夢想的機會，什麼都可以放棄。

可是大了之後卻發現，談場好戀愛，其實跟實現夢想一樣困難，實踐夢想的機運，或許，比找到真心相愛的心靈伴侶，還要高一些些。
不，也許什麼樣的機率都難，因為有機會實踐夢想，所以我覺得真愛困難些，而那些戀愛幸福的小女人，有些，或許也想要找到自己除了「愛」以外的夢想。

我想，這就是我喜歡劉若英的關係吧，這樣給人「仙女」般距離的女子，有點寂寥、卻又維持著良好形象，她的歌詞裡，一次又一次戳痛我的傷口，喚醒那些，不想承認、又藏在深處的傷口。

所以，每次覺得難過時，我都好想一個人去KTV狂點兩小時的劉若英唱個夠，可是獨自去唱歌，卻又是很多事情都可以單獨做的我，唯一無法過的一關。於是我就在家裡，打開一罐放肆的洋芋片，在家中點滿蠟燭，開著紅酒，放了一整夜的劉若英，有點造作的自溺，卻又有點對自己撒嬌的呵護。

我想，這個城市裡，有很多小角落，一些表面想要維持得宜的好強女孩們，在傷心時，應該都曾唱起了劉若英的歌。
希望有天，我們都不再聽劉若英了，不是她不好，只是我知道，那時，我們都得到真正的幸福了。‭ ‬

註一：
‬飛鷹三姝－－裘海正、方文琳、伊能靜，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們是誰，謝謝

後記：
寫這篇文章時，壓根沒想到，劉若英也會成為「百年好合」俱樂部的一員，而這篇文章，原本是打算不公開在網路上，要直接收錄在2011年底新書《我親愛的台北》裡。
可是我覺得奶茶結婚對我們這些，熱愛生活有著小小堅持又有著夢想卻感到寂寥的都會女子給了好大好大的鼓勵！
從此之後，我們都可以在KTV裡，高聲歡唱任何一首劉若英的歌，因為每首歌，都會代表著幸福！

奶茶，恭喜結婚！

本文收錄至《我親愛的台北》一書